林夕:找错一个韵脚,比找错伴侣更惨
喜欢林夕会有很多原因,最主要是喜欢他的词。
香港词坛有两个伟文,一个是剑走偏锋天马行空的黄伟文,而另一个就是缱绻意深句句倾城的林夕(原名梁伟文)。3月31日,林夕来到广州1850创意园举办“从何填起”讲座,让广大音乐爱好者看到听到一个真真切切的林夕,一个害羞、纯真、调皮,笑起来有两酒窝的快乐孩子,他说:放下,面对,解决,自在。
文/本报记者 钟慧
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这一刹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
——《再见二丁目》杨千嬅
林夕的词,像一篇散文,有许多场景、细节组成,如王家卫电影的定镜手法,不直接说我很寂寞,而是描绘、呈现,从回忆中的某一经历,加以想象力无限延伸成为歌词,让人感受个中感觉。经典就在于,十个人看,就会有十种不同的感觉。一直认为,林夕的词比他的书好看。
印象情歌:悲伤的歌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
很喜欢林夕,却还没有到因完全了解而生爱的程度。喜欢是一个概念。以我的理解是,见到真人已属很开心,如果看不清,拿不到签名,也不强求。
“好风景多的是,夕阳平常事,然而每天眼见的,永远不相似”。世事无常,还是无法看透。
“从来未爱你,绵绵”。含蓄,苦涩而又直白。
“难过,却避不过”。有点无奈,但很积极地指出要面对现实。
“当赤道留住雪花,眼泪溶掉细沙,你肯珍惜我吗”。爱得很辛苦,很卑微。
“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”。像一名智者在劝说执迷不悟的世人。
经典的,脍炙人口的,还有很多很多,不胜枚举。
无法比较更喜欢哪一首。当你在唱哪一首的时候,那一首就是你的最爱。喜欢某首歌词,是因为能与自己产生共鸣。把人唱哭的歌很多,把人唱笑的却很少,是因为喜剧或所有幸福的个案总是相似,而悲剧却形式各异。检视古今中外有生命力的文学作品,upset(伤感)的比例占约八成,因为伤感的情绪可以将人生看得更通透。未知生,焉知死,越upset伤感的歌,越流行越单曲循环,因为每人都需要发泄。
有的人唱着唱着,眼泪就流下来了,因为歌词写到了自己的心坎里。这些大概是与各人自身的经历有关。如果有人把林夕所写的词都经历了一次,那么他应该是和猪八戒一样犯了天条,受尽千世情劫。林夕曾说过,“能够流泪,难道不是好事吗?对一切麻木,总是批判世界,是好事吗?有时候,让心软一下,感性一些,我觉得是好事。其实自从2003年以来,我已经很少写纯粹悲伤的歌或者是绝对的情歌。但是和快乐的歌相比,悲伤的歌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”。
印象填词:带着镣铐跳一段挥洒自如的舞蹈
很多初尝填词的朋友,纵有零碎的意念和抽象的灵感,但要手心相应地结合旋律音韵去填一首词,往往无从下手。填词对于常人来说有点讳秘莫深,总觉得这是创作人的事情,离自己很遥远,但也无法逃开林夕作品的魅力。
从收到音乐DEMO小样,到形成歌词,林夕会用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,然而这个过程也不如常人想象中的那样感性和浪漫,也并不那样挥洒自如,天马行空。
林夕幽默地把自己比喻成光绪皇帝,而旋律就是西太后慈禧,在背后控制一切,设定种种限制。对一个填词人来说,每一首旋律究竟要听几多次才算起码的认真,林夕会告诉你:起码30至50次。 “很多人说听了旋律没有感觉,其实这种感觉是可以培养的,也可以勉强的,与感情不一样。只听了五六次说没有感觉,这很不专业。 ”
“填词十多年的惨痛经历,让我发现找错一个韵脚,比找错伴侣更惨!”填词法则只两条:一是不要资源错配,二是不要逆天而行。简单几字林夕就可以深入浅出地,将数十小时的也无法说清的内容归纳,让在场的听众无不佩服,以致掌声雷动。
“如果所写歌词要全部经历过,岂不是要人尽可夫的人才能胜任?” 林夕写了几千首情歌,歌词中打动人心的经历,就来源于生活。每个人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,就连呼吸本身都是一种经历。如等待的经历,即使没有等待过爱人,也会有等车,等电话或等快递,这种忐忑不安都有体会。而每人感受的能力却不一样,要有足够的敏感度和触觉才能创作出好的情歌。林夕指出创作有三个利器:回忆、想象力和比喻。想象要天马行空,但要脚踏实地,不离生活的土壤,才能填出有感觉的歌词。创作人一般都是过目不忘和敏感的人,“像我这么敏感的人,从事创作很好,但在日常生活中就不好,生活里忘性越高越快乐”。
印象林夕:原来我非不快乐,只我一人未发觉
在遇到瓶颈,或不满意,写不下去时,林夕就去洗澡。“洗澡很科学,在精神状态赤裸的时候,人会比较放松、坦诚,脑筋会跑向另一个世界。一些重大决定是在洗澡的时候做出的。有时,我写歌词写了一半,想不到好的歌名,就去洗澡。”
很多人以为林夕只是一个歌词大王,写情歌一流,但原来林夕还是一个“愤青”,在《苹果日报》上开了“常言道”专栏, 500 字短文,点评时政。林夕的时政文章和歌词不同,没了优雅含蓄,拉开架势就骂,“骂风”犀利好玩。林夕还在《明报周刊》这份开香港娱乐八卦先河的报纸开设新诗专栏,一周一篇。在一份不搭界的媒体上,林夕把新诗写得很小心,很浅显。
林夕在大学主修翻译,文学、语言都有造诣。曾笃信基督,后来转到佛教,也常谈老庄。 “对基督教的反叛是在大学,那是20 多年前。中间曾经没有任何宗教信仰。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,多多少少和写歌词这个行业有关。不断的思考,让我爱上了哲学,在不同的哲学里找到和自己对味的佛理,后来就从佛学变成了佛教。” 林夕在财经投资上亦玩得头头是道,宗教上、心灵上、经济上皆游刃有余,“任何学问去到极致其实是相通的,不资源错配,不逆天而行,顺势而为,如流水一般,开心就好 。”
在讲座中,林夕一身白色赛车手服相当抢眼,右手上的佛珠也让人无法忽视。有观众提问“你认为香港新特首将会怎样影响香港的乐坛?” 答之:“文化事业发展的基础,是因为存在免于恐惧的空间。我不相信天空永远是黑的,我不相信有创造力的群体会如此容易受影响。我是一个多嘴的人,有填词表达不到的,我会选择写书。”
提起逝世9年的张国荣,林夕坦言已经能够放下,对不能改变的事实就应放下,放下不代表不在乎,不要让心情倒过来影响事情。20多年的经历,林夕已得到许多回馈:学会放下,面对,解决,自在,这也是进入佛门的不二法门。
学会放下,并义无反顾地向前走。一个好的作词人要赋予旋律鲜活的情感,抽象的语言只能困住我们的想象。万事开头难,任何事都是在痛苦中挣扎方能到达成全完美。在最后夕爷希望我们将所谓法则和道理全部忘却,只记住精神就好,道可道,非常道,最长的道就是可以变通的道,夕爷最希望我们记住他的有型。
林夕其人
林夕其词
精彩语录
精彩答问
精彩分享 |